突围旳阵型和坚守的阵型完全不一样。

  坚守时军队采取的是拱圆形的防御姿态,而突围的时候军队要像一个锥子一样,干净利落的扎进去。

  只有扎出一个缺口,才有可能死里逃生。

  这种时候就是矛与盾的较量,要看矛更利还是盾更坚硬。

  安西军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专业化军队,在执行命令这一点上没有任何的犹豫。

  刘霖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变换阵型开始突围。

  对他们来说,这也是在求生。

  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要尽可能快的突围。

  拖得时间越久,他们力气耗费的越多,突围的成功性、可能性也就越低。

  便在这时,扎丽卡和巴古尔决定动手了。

  作为西域密宗的顶级修行者,他们完全可以依靠一己之力改变一场战斗的走势。

  “萨尼卡洛”

  巴古尔开始吟诵古老的咒语,随后扎丽卡也开始附和。

  两人的声调一高一低,声线交织在一起,宛若一首美妙的歌曲。

  但是很显然安西军不这么认为。

  因为这首歌谣已经开始干扰他们的心智,使得他们的行动变得迟缓,完全不像是一个久经战阵的军人。

  “为什么会这样?”

  刘霖面色铁青,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为什么他们唱的歌谣能够干扰心智?这是什么妖法?”

  身为一名军人,刘霖很难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只觉得困惑不已。

  “堵住耳朵,下令全军堵住耳朵,不要听这两个妖孽唱的歌谣。”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刘霖很清楚继续听下去对军心是莫大的摧毁。

  安西军将士立即遵命照做。

  堵住耳朵之后他们的神识恢复了正常,行动也恢复到了正常的频率和状态。

  “迪瓦刺”

  扎丽卡见状更改了咒语,用一种极为强势的方式回应。

  随后戈壁滩上黄沙大作,一时间飞沙走石好不唬人。

  “啧啧”

  一直在旁观的冯昊见状冷笑一声,随即踩着鱼机刀直朝沙尘暴的方向冲去。

  安西军将士们皆是惊呆了。

  他们知道这位冯大人是一位高人,可没有想过冯大人竟然如此的强大。

  踩着刀飞行?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

  而冯大人竟然像是吃饭喝水那样轻轻松松的就做到了。

  这份实力,有几人能有?

  冯昊孤身一人朝沙尘暴冲去,很快就被掩埋在了沙尘暴之中。

  沙尘暴阻隔了他和外界,冯昊看不清楚东西,甚至听觉也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影响。

  不过冯昊并没有感到恐慌,他要重塑六识。

  所谓六识,指的是视、听、嗅、味、触、意。

  这对应的是六根——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末那。

  所谓六根清净指的就是此六根。

  不过此时此刻,冯昊要想重塑六识并不简单。

  毕竟这西域密宗的修行术十分诡异, 能够最大程度的干扰人的神识。

  “清静无为, 方得六识。”

  这个时候冯昊竟然念起了道门的心诀。

  这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不良人是高傲的, 他们也是属于世俗的,不会轻易向任何人低头。

  可是如今,生死存亡之际冯昊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他必须要极尽所能的带领安西军走出困境。

  念罢心决, 冯昊周遭一时间变得金光万丈。

  随即金光辐射,破开沙尘。

  “出来了, 冯大人出来了。”

  “你们看啊, 冯大人出来了。”

  “太好了, 这真的是太好了。”

  冯昊宛如天神下凡一般,生生破开了巴古尔和扎丽卡创造出的幻术, 给了安西军方位感。

  安西军也很争气的在西域三十六国联军的包围下破开了一个口子。

  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西域三十六国的联军互不统属,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

  吃肉喝汤的时候还好说,真到了拼命的时候几乎每一国的军队都会本能的往后缩。

  反观安西军则是个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们有着决绝的态度, 有着拼命的气势。

  仅凭这一点, 西域三十六国这杂胡联军就不值一提。

  “成了, 成了!”

  刘霖率部突围之后,兴奋的挥舞着拳头。

  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们都是置身死地,能够活着冲出来,冯昊有着极大的功劳。

  “不要回头, 一路向东,我们回长安!”

  刘霖一时间豪气干云。

  如今他心中有一个执念, 那就是一定要把这支大军活着带回长安。

  至于回到长安后皇帝陛下会如何责罚他他都不会在乎

  “跑了,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合延沃尔愤怒的咆哮着。

  作为西域三十六国联军推举出来的统帅, 他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为何会这样?”

  “你们这些只敢虚张声势的饭桶,眼睁睁的看着中原人从你们的身边溜走却什么也不敢做, 我真的替你们感到羞耻。”

  “大将军,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安西军虽然突围了,但是他们短时间内并不会走远。我们还是有机会追上的。”

  扎丽卡劝道。

  “你闭嘴!若不是你们制造出来的幻术那般无用,何至于此!”

  合延沃尔恶狠狠的等着扎丽卡,仿佛这位西域密宗的修行者才是造成这局面的罪魁祸首。

  扎丽卡感到十分的委屈,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眼下安西军在向中原的方向逃去。在他们抵达沙洲、瓜州之前我们还有机会。可若是他们抵达了沙洲、瓜州,我们便再无截杀他们的可能。”

  合延沃尔虽然很愤怒, 但是他还保留着最基本的理智。

  在他看来,大周安西军如今已经疲惫不堪,之所以还能继续东行是因为他们还有一口气在。

  这口气就是回家,回到他们的家乡去和亲人团聚。

  所以只要摧毁了他们这个信念, 安西军一定会土崩瓦解。

  “现在到了你们将功赎罪的时候了,利用幻术让他们感到绝望。毕竟在这茫茫大戈壁上走的时间久了,一定会感到没有尽头。”

  “我刚才讲到哪儿了?对了,直到有一天魔鬼来到了加沃尔草原。没人知道魔鬼长得是什么样子,但据老人们讲,他总该是个三头六臂,满身藤蔓的怪物。听着,孩子,这家伙的嘴不长在头上,而是在胸口上。你能想象的到吗,孩子,长在胸口上。

  “别问我为什么,嘿,也许是吃人的时候方便吧,他吃人的时候只需要卡住人的喉咙, 像拔红柳、旱苇一样猛地拽起,往胸口里塞就是了。”

  北方草原蛮族迪沃尔部落的首领兰彻径自说的兴起,直是唾沫飞溅, 那因常年游牧劳作日趋变得浑浊的双眸中闪出野兽捕食时才有的厉芒。

  他的儿子吉卡尔听的胆战心惊,身子不由的朝后瑟缩。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故事, 早知道他就不央求父亲讲了!只是此时他早已没了退路, 便咬了咬牙,像山兔一样竖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嗯,这个魔鬼沿着河流找到了哈拜所居住的族落,骇人的咆哮着。不久之后,族中所有人都知道魔鬼来到了草原,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族中迅速传播。老族长知道,按照魔鬼的规矩,他必须在日落之前找到一个勇士,心甘情愿的跟随魔鬼前往死亡之海,那个遍地骸骨的地方。”

  “如果没有人答应魔鬼呢?”吉卡尔一手拽紧背角,一手攥如磐石,瑟瑟发问。

  “如果没有人答应魔鬼,他也许会吃光族中的所以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他兴许会沿着鹿柴一路吃过去,一个人也不放过。但是谁都不知道魔鬼心中到底怎么想的,这一切都是传说。”

  兰彻微微皱起眉,只一句话便让吉卡尔闭上了嘴。

  “老族长思前想后,却是不知该找谁跟魔鬼去死亡之海。虽然族人都很勇敢,但真正要让他们视死如归,确是有些强人所难。老族长看着日头渐渐沉下去,直是心急火燎。他仿佛看到魔鬼的身影正朝自己的哈拉夏缓缓而来,绝望之下他猛然想到了哈拜,那个他曾私下定为女婿的勇士。”

  “当然,如你所想,老族长最终咬牙去找了哈拜。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这个小伙子就知晓了老族长的来意。出乎老族长的意料,这个果敢的年轻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哈拜带着所有族人准备的一布袋烤馕,跟着魔鬼出发了。”

  “日夜更迭,春夏交替,哈德尔和他胯下的那匹枣红色骏马看倦了牧草,牧草也看倦了哈拜和他的红马。他随着魔鬼一路西行,穿过枯槁阴森的那切尔胡杨林,趟过漫步死亡气息的暗黑之河,穿过茫茫土色,不见一丝人迹的沙漠,走过了一百多个日夜。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魔鬼却仍没有告诉哈拜他究竟要做什么。”

  “终于有一日,哈拜压抑不住内心的迷茫与愤恨,拔出了腰间的弯刀,走到了魔鬼的身边,要和这个家伙决一死战。”

  “就在这时”兰彻冲吉卡尔微微一笑道:“魔鬼突然转过身来告诉哈拜,死亡之海到了。”

  “接下来怎么样了,哈拜打赢魔鬼了吗?”吉卡尔半歪着脑袋,仍是不敢钻出毡被围成的小小天地。

  “接下来?”兰彻思忖了片刻,随即耸肩道:“哈拜和魔鬼成了朋友。”

  兰彻完全不去看吉卡尔那张得有如鹅蛋的嘴,兀自兴起的讲着。

  “魔鬼带着哈拜来到了自己的家——长满丰茂牧草、璀璨鲜花的湖畔,草原上满是膘肥的牛羊、骆驼。哈拜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哑口无言,他实在不明白人们口中寸草不生,尸骨遍地的死亡之海,怎么会是眼前这般模样。魔王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茫然无措的哈拜,却不说一句话。”

  “哈拜良久才从震惊中走了出来,向魔鬼发问,问他为什么自己看到的景象和人们口耳相传的不一样。魔鬼指向远处绵延的山脉,嗤笑道,他们从没有走出那片草原,没有翻过那条山脉,怎么会知道山脉之外的事情呢。”

  “哈拜又问,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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